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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神话（全四册）》

?民间文学专家陶阳先生，

通过田野调研，亲自收集整理

?共收录神话300余篇

按12大主题分类

?丰富的口述史、民俗学与

文化史价值

陶阳 编

ISBN：978-7-100-22092-7

开本：32开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

出版时间：2023年5月

定价：19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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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目录

部 宇宙起源

开天地

007 盘古开天辟地（汉族）

009 盘古王开天（汉族）

011 盘古出世（汉族）

013 开天辟地（白族）

020 九重天的来历（汉族）

023 盘古的传说（毛南族）

030 天地起源（蒙古族）

032 迦萨甘创世（哈萨克族）

035 天、地、人的起源（白马藏族）

039 顾米亚（布朗族）

046 布桑戛西与雅桑戛赛（傣族）

049 天神三兄弟（珞巴族）

051 麦德尔神女开天辟地（蒙古族）

创 世

053 遮帕麻与遮米麻（阿昌族）

066 布洛陀（壮族）

087 密洛陀（瑶族）

111 司岗里（佤族）

131 牡帕密帕的故事（拉祜族）

142 阿布凯赫赫创造天地人（满族）

157 天宫神魔大战（满族）

天 梯

182 伏羲攀登天梯（汉族）

185 天上、人间、地下（高山族）

188 天梯与野草（汉族）

189 天是怎样升高起来的（仡佬族）

192 天地分开（傈僳族）

193 大地的由来（汉族）

194 天和地合（汉族）

196 颛顼隔断天地的通路（汉族）

地 震

200 顶地球的公牛站在哪里？（维吾尔族）

202 蜜蜂与地震（高山族）

203 鳌鱼驮地球（汉族）

206 鳌鱼和地震（汉族）

第二部 天体

天 体

212 天为什么是蓝的（汉族）

214 彩 虹（阿美族）

217 天上为什么有彩虹（傣族）

219 天体的传说（高山族）

日月星

222 日、月、星（布依族）

225 星星的由来（藏族）

227 北斗七星（彝族）

229 石头星和灯草星（汉族）

231 牵牛星和织女星（汉族）

236 太阳的生日（汉族）

238 阳雀造日月（苗族）

241 日月平升（汉族）

243 第十个太阳（汉族）

245 月亮树（汉族）

246 欧伦神的传说（鄂伦春族）

248 射月亮（瑶族）

252 风姑娘（哈尼族）

255 日食和月食的由来（蒙古族）

257 太阳和月亮的故事（泰雅族）

258 太阳爸爸（阿美族）

260 太阳、月亮和星星（壮族）

262 天地日月的来历（拉祜族）

264 救太阳（侗族）

公鸡请太阳

267 公鸡请太阳（哈尼族）

日月食

270 天狗吞月（汉族）

272 天狗吃月亮（哈尼族）

276 老虎吃太阳，天狗吃月亮（苦聪人）

射 日

278 射日奔月（汉族）

287 射太阳（赫哲族）

289 特康射太阳（壮族）

292 十二个太阳（布依族）

295 射太阳的故事（泰雅族）

风雨雷电

296 天为什么是青的（汉族）

297 刮风打雷的由来（怒族）

298 孩童为什么怕雷电（高山族）

第三部 人类起源

天神造人

306 天神造人（蒙古族）

308 始祖塔婆然（哈尼族）

310 依罗娘娘造人（土家族）

311 人类的起源（德昂族）

313 各色人种的由来（泰雅族）

女娲等造人

314 女娲创造人类（汉族）

317 恰喀拉人是怎么来的（满族）

318 神膝相擦生出了人类（高山族）

319 女娲造人（汉族）

321 人是泥巴捏的（汉族）

322 人的来历（汉族）

蛋生人

325 龟婆孵蛋（侗族）

329 人类的起源（彝族撒梅人）

水生人

331 地下人（哈尼族）

333 人类是从哪里来的（白族）

石生人

336 石头阿祖和石头子孙（普米族）

346 人类的诞生（鲁凯族）

347 人类起源（水族）

植物生人

353 百片树叶百个人（德昂族）

355 莲生伏羲女娲（汉族）

猴子变人

356 泽当 — 西藏猴子变人的地方（藏族）

358 猴子变人（珞巴族）

蜜蜂变人

359 密洛陀（瑶族）

葫芦、南瓜生人

362 蜂桶、葫芦传人种（拉祜族）

366 南瓜的故事（黎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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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册目录

第四部 洪水神话

共工与洪水

008 祝融胜共工（汉族）

010 共工和祝融（汉族）

补 天

012 女娲补天（汉族）

015 海伦格格补天（满族）

017 补天的兄妹俩（哈尼族）

019 女娲补西北天（汉族）

020 女娲补天治水（汉族）

022 女娲娘娘（藏族）

025 骊山老母补天 王母娘娘补地（汉族）

鲧禹治水

028 鲧偷取息壤平治洪水（汉族）

033 鲧王治水（汉族）

040 河伯授图（汉族）

042 禹的诞生（汉族）

046 禹王锁蛟（汉族）

049 禹擒水怪无支祁（汉族）

052 大禹王（汉族）

053 三过家门（汉族）

056 蛮龙归正（汉族）

059 神女瑶姬的传说（汉族）

063 启母石（汉族）

066 王鲧和防风（汉族）

068 防风三难大禹（汉族）

070 防风之死（汉族）

天神与雷公的惩罚

072 洪水潮天的故事（彝族）

086 捉雷公引起的故事（侗族）

093 伏羲兄妹（仫佬族）

096 洪水的传说（汉族）

099 阿仰兄妹制人烟（仡佬族）

葫芦、兄妹婚与人类再传

107 盘古兄妹（汉族）

112 葫芦里出来的人（彝族）

116 葫芦出人种（哈尼族）

118 布伯的故事（壮族）

129 伏羲兄妹造人（汉族）

133 玛黑、玛妞和葫芦里的人（基诺族）

138 阿霹刹、洪水和人的祖先（彝族撒尼人）

141 洪水的故事（泰雅族）

142 青蛙大王与母牛（佤族）

146 腊普和亚妞（怒族）

避水塔

149 汉苗彝的来历（苗族）

第五部 祖源神话

图腾神话

158 盘古老祖是龙之子（汉族）

160 盘瓠王（瑶族）

166 母虎日历碑（彝族）

169 苍狼和母鹿（蒙古族）

170 蛇是我们的老祖宗（卑南族）

172 神母狗父（苗族）

176 牧羊人和天鹅女（哈萨克族）

氏族来源

179 氏族来源（白族）

187 虎氏族（彝族）

193 狗氏族（彝族）

196 喇氏族的来源（纳西族摩梭人）

203 四个部族的由来（纳西族）

207 天鹅仙女（满族）

民族起源

212 哈萨克族源的传说（哈萨克族）

214 豪尼人的祖先（哈尼族）

219 人类始祖（景颇族）

226 汉日天种（塔吉克族）

229 泰雅族的起源（泰雅族）

230 各族群的由来（赛夏族）

231 布朗族的来历（布朗族）

232 柯尔克孜的来历（柯尔克孜族）

其 他

237 人狗配婚（汉族）

239 昂姑咪（纳西族摩梭人）

247 虎哥与人弟（珞巴族）

249 鲁俄俄（藏族）

255 斯金金巴巴娜达明和金尼麦包（珞巴族）

257 麦冬海依（珞巴族）

259 始祖的传说（阿美族）

第六部 英雄神话

神勇巨人

266 夸父追日（汉族）

268 巨人夫妻 — 洛甲与布洛陀（壮族）

277 丁巴什罗（纳西族）

281 二郎担山撵太阳（汉族）

283 英雄支格阿龙（彝族）

295 英雄坎德巴依（哈萨克族）

309 雄狮大王格萨尔（藏族）

319 汝南三王墓的传说（汉族）

322 扎努扎别（拉祜族）

325 太阳神（汉族）

神的纷争

328 共工怒触不周山（汉族）

331 人间天宫（汉族）

333 东术争战记（纳西族）

343 天宫大战（满族）

345 吕洞宾给王母娘娘拜寿（汉族）

348 羿和逢蒙（汉族）

351 碧霞元君占泰山（汉族）

354 白氏郎的故事 — 泰山众神的由来（汉族）

360 望月台（汉族）

363 姜子牙封神（汉族）

诸神献身

364 大黑天神（白族）

366 白云格格（满族）

371 神农尝百草（汉族）

373 阿里山（高山族）

376 力戛撑天（布依族）

379 黎母山（黎族）

303 翁戛捉旱精（布依族）

306 太阳神本主（白族）

380 莫 拉（裕固族）

涿鹿大战

386 大战涿鹿（汉族）

388 黄帝战蚩尤（汉族）

393 黄帝擒杀蚩尤（汉族）

395 刑 天（汉族）

398 黄帝和炎帝（汉族）

圣帝贤王

402 炎黄和睦草（汉族）

404 宇宙的最高统治者 — 黄帝（汉族）

407 轩辕访贤（汉族）

410 尧王举贤（汉族）

412 尧封防风国（汉族）

414 尧王访贤（汉族）

417 尧除丹珠（汉族）

419 尧王嫁女（汉族）

421 舜帝审案（汉族）

423 种麻籽（汉族）

425 大舜耕田（汉族）

427 害不死的大舜（汉族）

433 夏禹王疏通九河（汉族）

434 成汤祷雨（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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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册目录

第七部 爱情神话

天 婚

006 天牛郎配夫妻（汉族）

017 人类迁徙记（纳西族）

037 斗安珠和木姐珠（羌族）

046 东明王的传说（朝鲜族）

057 种子的起源（藏族）

069 葫芦里出来的人（彝族）

078 牧童和仙女（朝鲜族）

爱情悲剧

089 茶和盐的故事（藏族）

100 阿晅送火种（水族）

106 娜妥与扎娃（拉祜族）

110 白拉姆女神和赤尊赞（藏族）

113 女神贡堂拉姆（藏族）

爱情故事

122 朱拉贝子和阿苏里姑娘（满族）

130 黑面王子（藏族）

154 高楞趣和斯汝命（纳西族）

164 孤儿和秀墨姑娘（哈尼族）

172 大石磙庄的来历 — 董永与织女的遗迹（汉族）

174 盎哇鸟（黎族）

195 召采与卯蚩彩娥翠（苗族）

第八部 文化英雄神话

燧人氏与火的发现

218 燧人氏击石取火（汉族）

220 创火人（独龙族）

222 火的起源（阿美族）

223 火的神话（傣族布角人）

224 火 种（裕固族）

227 阿当寻火种（回族）

231 神鸟传火（高山族布农人）

234 阏伯台与火神庙（汉族）

237 打石取火和锄头的来历（汉族）

239 “明火”的发明（汉族）

241 火神的传说（鄂伦春族）

243 托阿恩都哩（满族）

神农造五谷尝百草

249 五谷的来历（汉族）

252 巧定仙人脚（汉族）

253 谷种的来源（侗族）

255 稻谷的来历（苗族）

257 沙地古咪找粮种（苗族）

260 塔坡取种（哈尼族）

263 那泼节的传说（景颇族）

266 神农婆与百谷仙姑（满族）

270 稷子的来历（达斡尔族）

272 茫耶寻谷种（布依族）

278 蚂蟥与谷种（布朗族）

280 神农尝百草（汉族）

283 尝百草（汉族）

伏羲画八卦

285 龙马负图（汉族）

287 伏羲伏羲，教人打鱼（汉族）

290 伏羲教民（汉族）

女娲造六畜

292 女娲造六畜（汉族）

295 女娲捏泥造人畜（汉族）

297 女娲造水牛（汉族）

298 牲畜的来历（傣族布角人）

299 鸡、鸭、鹅的由来（苗族）

302 牛神被罚（汉族）

303 马的来历（纳西族）

风后与黄帝造指南车

307 风后和他的指南车（汉族）

309 黄帝造车轮（汉族）

嫘祖发现蚕丝

311 嫘祖养蚕（汉族）

314 西荫氏找桑蚕（汉族）

甯封子制陶

318 甯封子为陶正（汉族）

321 制陶器与种棉花的起源（汉族）

323 龙窑的来历（汉族）

仓颉造字

325 仓颉造字（汉族）

328 黄帝令仓颉造字（汉族）

330 仓颉造字的由来（汉族）

332 仓颉造字的故事（汉族）

335 字是怎样造出来的（汉族）

338 仓颉造“秃”字（汉族）

339 伏羲造字（汉族）

诸族文字的故事

341 东巴文字的来源（纳西族）

343 向帕召讨文字（傣族）

345 贝玛阿波吃文字（哈尼族）

348 汉、藏和纳西文字（纳西族）

350 彝文字的来历（彝族）

352 傈僳族没有文字（傈僳族）

353 贝叶信（傣族）

355 洛龙歌布曲鸟（彝族）

杜康造酒

358 酿酒始祖杜康（汉族）

361 大禹和水酉（汉族）

歌与乐器

364 找歌的传说（侗族）

367 铜鼓的来历（壮族）

371 箫（汉族）

374 芦 笙（苗族）

377 口弦琴的传说（赫哲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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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册目录

第九部 死亡与永生

生命树与不死草

006 神与灵魂（哈萨克族）

008 不死草（哈尼族）

011 崇人抛鼎寻不死药（纳西族）

017 神医侍司懿（苗族）

死的来历

020 死的来历（景颇族）

022 人死蛇蜕皮的来历（汉族）

023 人为何会生会死（苗族）

025 人会死的由来（汉族）

027 嘎美嘎莎造人（独龙族）

029 人类和石头的战争（彝族）

031 画神多兰嘎（傣族）

034 人脱壳到蛇蜕皮（汉族）

036 人、牛、蛇（汉族）

037 人和龙（汉族）

039 会脱皮的人（赛夏族）

永生的愿望

040 永生不死的姑娘（哈尼族）

045 人类始祖返老还童的故事（苗族）

第十部 冥府神话

东岳大帝判案

054 东岳大帝评理阎王殿（汉族）

059 斩鬼台（汉族）

062 三太子复仇奈河岸（汉族）

067 刘海洋德走阴阳界（汉族）

073 转山子（汉族）

078 没喝迷魂汤的人（汉族）

丰都城

080 阴天子登基（汉族）

083 报恩殿（汉族）

086 神目如电（汉族）

阎王殿

089 阎王也喜欢拍马（汉族）

091 头殿阎君“开后门”（ 汉族）

092 阎王判案（汉族）

094 中元节的传说（汉族）

095 牛头和马面（汉族）

097 无常鬼（汉族）

第十一部 巫术神话

萨满巫术

106 萨满过阴（鄂伦春族）

110 德莫日根和简色楞萨满（达斡尔族）

巫术师巫术（尸语故事七则）

123 顿珠和巫术师七弟兄（藏族）

133 鸟衣王子（藏族）

143 报 恩（藏族）

149 木匠宫噶（藏族）

诸种巫术

153 玛因铁和狐大哥（达斡尔族）

162 山神女（苗族）

168 鄢挨世剪纸（汉族）

171 父女斗法（汉族）

174 酸鱼罐（傣族）

184 则福老（苗族）

192 风穴寺的传说（二则）（ 汉族）

195 石头山（藏族）

206 苦九龙鬼（珞巴族）

209 宁崩鬼（珞巴族）

第十二部 风俗神话

祭 祀

219 日月甲马（白族）

223 祭祖的由来（基诺族）

228 祭猎神（白族）

230 赛夏族矮灵祭的由来（赛夏族）

231 天穿日（台湾客家人）

232 播种祭和祖灵祭的由来（赛夏族）

234 玛麦的传说（哈尼族）

239 清明节（汉族）

驱妖镇邪

242 泰山石敢当（汉族）

244 盖房为何门框底下压两块砖（汉族）

245 石傢什（白族）

248 狗头帽（汉族）

251 凤凰帽的传说（白族）

节 气

254 “年”的来历（汉族）

256 重阳登高（关于九月九的传说）（ 汉族）

文面文身

258 文面断齿成亲（高山族）

260 文身的故事（高山族）

阿注婚

262 阿注婚的来由（纳西族）

内容简介

这部精品神话集中既有关于天、地、人类起源和中国几十个民族起源的神话传说，也有流布在中国山川大地上关于生与死、爱与恨、民俗与文化的相关故事。全书300多篇，涵盖我国众多民族的口头活形态神话，作者择优选取，忠实记录了口头流传的神话真品，同时也关照到很多民族、地区具有代表性和类型性的作品，全书叙述优美，包含丰富的文化史价值，又是优美的文艺读物，提供了一部与古希腊神话、埃及神话、罗马神话、希伯来神话、印度神话相比较毫不逊色且品种齐全的中国神话精品。

编者简介

陶阳，原名李伯海，1926年生，2013年5月29日病逝。1953年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1955年调入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从事神话与史诗研究。历任北京大学哲学系助教，文化部艺术局群众文化处负责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处、研究部主任，《民间文学论坛》主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务院特殊贡献专家津贴获得者。一生著作甚丰，其主要代表作有《泰山民间故事大观》，与夫人牟钟秀合著《中国创世神话》、《中国神话》、诗集《泰山的传说》、《段赤城》、《扶桑风情》以及《中国民间故事大观》等。

序

潜明兹

一部有独创的专著，固然不易，而编出一部有特色的作品选集，同样能显出编者的功力、知识的深广以及理论水平的高低。为什么有的作品选集，只跟读者打了个照面就消失了，而有的作品选集，却一版、再版，为读者所关注，原因就在此。自从民间文化走出困境，受到国内外有识之士瞩目后，民间文学作品在书店的柜台上便占有了一席之地。仅以神话言，各种神话的译本、选本、改编本，数量不算不多，而真正涵盖中国几十个民族的活形态神话集，陶阳、钟秀伉俪合编的《中国神话》（1990年4月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是很有代表性的选本之一。此书连印六次，并在台湾出过繁体字本，可见很受读者的欢迎。时隔17年，陶阳又独立进行了修订、再版，不但作品有增有删，而且在科学分类的基础上，每一类都写了帮助读者理解作品的导言，使这本选集能起到雅俗共赏、老少皆宜的作用。

《中国神话》

（1990年4月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中国神话的丰富和质量高，经过多年同仁的宣传和介绍，大概持异议者不多了，但中国神话在对外文化交流上尚未发挥应有的作用。这一点，我们不能片面指责外国朋友的误解，我们自己对外确未做到充分的宣传和介绍。陶阳再版的《中国神话》，其中重要的主旨之一，便是能代表中国神话的基本面貌，可供世界友人阅览。中国古典神话，多保存在古籍文献中，简略难懂，普通的读者接受起来障碍较多。这方面，先辈袁珂先生做了许多卓有成效的工作，功莫大焉。而陶阳则是将我国几十个民族的口头活形态神话择优选取，既能为文化交流提供可靠的作品，又能为广大读者提供一部神话精品。这些精品，与古希腊神话、埃及神话、罗马神话、希伯来神话、印度神话相比较，毫不逊色。其品种齐全，叙述优美，包含了丰富的文化史价值，又是优美的文艺读物，充分显示了中国古代文明是如此琳琅满目，多彩多姿。我们可以骄傲地说：我们的祖先是英雄的、极有创造力的，无论在与自然做斗争，还是在为文化而创业上，想象力加勇敢，形成了无与伦比的中国古代文化的特色。

神秘的天体，即使科学发达的今天，人们也未完全认识。天体的神秘莫测，既是永恒的谜，又具有无限的诱惑力。人们一直为接近 天体、了解天体、利用天体，前仆后继地努力。而征服天体的先行者则是我们的祖先。

例如太阳、月亮、星星的关系，原人是不理解的，为什么太阳一出，月亮和星星都不见了；太阳一落，星星与月亮又重现了。“天人感应”的思维，严格说并不始于儒家，古已有之，儒家只不过继承和利用了这一古老的原始思维，即将天体人格化、世俗化，进而发明了一种控制人间的理论，人的吉凶祸福取决于天的意志。天界是人间的翻版，天界并管着人间。这一兴盛于东汉的思想，其实源头在神话。用人间的关系理解天体的关系的神话，几乎从汉族到少数民族都有大致相近的叙述。《中国神话》所选的天体神话，极具典型。另有一种射日射月的神话，尤其展现了原始初民征服大自然的意志和魄力，有的此类作品，令人惊心动魄，叹为观止！从这个意义上说，“天体神话正是人类向太空首次发出的控制信号，尽管难免有敬畏和崇拜的感情，但却是原始先民最具理想的杰出创造”。

修订本中的“爱情神话”是这次加入的新内容。在人们长期的观念里，古老的民间口头的爱情题材作品，一般都归类到传说。其实有些很古老的传说和神话界限极为模糊，它们经常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人们习惯把希腊的神话与传说合称，原因在此。人类的情爱感情起源颇早，在兄妹婚未绝迹时，两性之情爱便已诞生。从彝族、纳西族等民族的原始情歌中不难发现。我所见到的最为典型的则是基诺族原始血缘情歌“巴什”。当基诺族已发展到禁止血缘氏族内婚的阶段时，一旦发现内婚现象，按照习惯法，男女双方必被处死。这正是“巴什”情歌反映的基本内容。如果氏族内男女有了纯真的爱情，又不被现实所容，那么他们只能以死殉情，死后到祖先那里去安家。这类情歌男女对唱，情真意切，声声血泪，艺术感染力极强，真正有感人肺腑的效果。演唱的方式并不像后来男女谈情说爱那样，找个僻静的地方悄悄地唱，而是全民性的隆重场面，即用集体的方式唱民歌。一人领，众人和，唱到动情处，声泪俱下。说明原始情歌和后世文明社会的情歌大有区别，但是有一点是相通的，都是表达男女之间的情爱，不能爱则死。这类原始情歌约产生于血缘家庭后期，也就是血缘婚的崩溃期。以此为例证，说明后人不能用文明社会的伦理道德标准去挑剔原始情歌，而应看重它的文化史价值和艺术性。与原始情歌同步，必然产生古老的爱情神话，这类神话反映的历史阶段也并不尽同，从原始氏族社会一直延续到奴隶制社会都断断续续地产生。不同社会阶段的爱情神话，结局各异。无论是完满的结局还是悲剧结局，都有浓浓的原始思维所特有的虚幻色彩，赋予人们想象的空间和希望的憧憬。这正是神话超现实的魅力，并不受时空的限制而形成俏丽的奇葩。读者必将从“爱情神话”领略到祖先们丰富的、诚挚而坚贞的情感。

就总体而言，神话本身都是巫术艺术的叙述文学，也是巫术文化的语言载体。巫术则是原人借助超自然的力量以影响并控制客观世界的信仰与崇拜的总和，也是原人征服现实的一种补充手段。用语言表达，则是神话。与其他原始文学相比较，神话之所以更具巫术艺术的特点，乃在于它的变形的神话，这是事实，非我杜撰，原人混沌的、综合的、非分析的、非科学的世界观，使其深信此物与彼物可以互变，世界万物都可互变，人变物，物变人，此物变彼物，原始思维都是视为可信可行的，由此便产生了奇妙的、将有限变无限、将静变动的超精神力量。这同时又是神话内在的积极的核心。修订本增加一辑“巫术神话”当然非常必要。不过编者所选择的角度，偏重于与巫术有直接关联的作品。这组作品中的西藏“尸语故事”七则比较鲜见，读者不妨细品。

这是一部倾注了编者思想和精力的选本。他所倡导的“原生态”、研究性、可读性，都得到一以贯之的体现。这三百多篇神话，既全面反映了中国神话的丰富，又很有意味地显示了中国神话的独特。尽管在个别枝节问题上我并不完全认同编者的安排，但对神话的整体认识，彼此大体上是一致的，所以才敢放开胆子略举一二。这是一部民间口头文学的佳作。编者这些成就的取得，非一朝一夕之功，其间有一些可贵的经验。

我与陶阳先生认识近五十年，从某种意义上称他是民间文学领域的全才，绝非夸张和吹捧。他最早志在写新诗，曾经是初露才华的新诗人。后来从事民间文学编辑工作，也是先从民间诗歌入手。“文革”前在《民间文学》（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总会机关刊物）编辑部当编辑。20世纪80年代初，《民间文学论坛》创刊，他在当时民协总会的安排下具体负责创办该刊，有过汗马功劳。离休前曾一度任该刊的主编。另外，他还陆续编过一些民间文学方面的书。因此，我认为他是一位有丰富经验的编辑。

殊为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有不少田野作业的经历。1956年6月，他曾参加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成立的云南白族民间文学组，与白族民间文学专家杨亮才深入底层搞调查收集，回京后他们合作出版了《白族民歌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版）等。20世纪60年代初，民研会总会派他赴新疆从事柯尔克孜史诗《玛纳斯》的调查采录。其间历尽艰辛，险些丧命。“文革”使《玛纳斯》的翻译、整理、出版工作前功尽弃。听陶阳说，他从调查笔录上整理出一本《柯尔克孜部落史故事》，已由新疆柯孜勒苏柯尔克孜文出版社出版。他还正在撰写《英雄史诗〈玛纳斯〉采风录》，这还能为柯尔克孜族民间文化留下些宝贵资料。

拨乱反正后，他又身负重任，带领两位青年同事登上泰山，进行泰山故事的采录，出版了《泰山民间故事大观》（文化艺术出版社1984年出版），东岳大帝、碧霞元君与泰山石敢当的传说故事，吸引了他的注意。此后，他的研究逐步转向神话，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在同代人中，他的调查采录的成绩是比较突出的。这一优势，我经常自叹不如。尽管20世纪60年代，我也接受任务，到湘西苗族地区做过长达半年的调查采录，并为当地整理了一批保持原貌的民间故事，也对苗族的风俗习惯有了初步了解，这是我后来常写点苗族民间文学评论的原因。然而由于自己对民间文学尚存偏见，那次调查的效果并不好，不仅收效甚微，甚至更坚定了我必走的决心。每思至此，深感在我的学术之旅中，不能不说是个缺陷。后来虽有所提高，但已经没有了再长期下去搞田野作业的条件和机会。短期带学生下去实习，只不过走马观花而已。

陶阳为人不张扬，做学问亦如其人，实在。从不以天才的快手自命，他很谦虚。他与夫人牟钟秀合著的《中国创世神话》（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出版，2006年再版）出版后，不但再印，且再版，受到学界的肯定。现在又以八十高龄，为读者贡献一部优质的《中国神话》，活一日干一日的上进精神，能使学术之树常青。他很热爱民间文学，他说：“人寿有限，假若还有来生的话，我还将从事民间文学事业……我甘心为她献身。”

这原是一部合编的书，另一编者钟秀不幸作古。她与我共事多年，是无话不谈的密友。重病期间，我每年必去探望。每去，她都特别兴奋。记得最后一次，我告别时，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你要再来啊！”想不到那次竟然是我们的永别。她的仙逝，使我失去了一位挚友，失去一位对我充满信心、在我身后不断鼓劲的支持者。遗憾的是我竟错失了遗体告别的时机，心中无限惆怅！今日，她参与编选的书再版，见书如见人，稍感欣慰。今以此序，告慰故友在天之灵！

2007年4月28日15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