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2023年高考今天结束，一年一度的暑期出行旺季将接踵而至。面对三年多来首个出行不设限的暑期，如今旅游业者鲜少提及“报复性消费”，多了几分思虑与谨慎。
受制于签证限量、航班未完全恢复、境外多目的地通货膨胀等因素，今年暑期的出境游市场充满变数，国内游将更加火爆。
出境游传统热门地降温
前几天，携程度假事业部东南亚区域经理林志卓出差去了一趟泰国。从上海飞往曼谷的飞机上，他习惯性地观察了一番飞机的上座率和旅客群体，发现飞机上空位不少，游客打扮的背包族们多是年轻人，早些年这一航线上常见的热闹的中国旅游团几乎不见踪影。“泰国游目前在中国游客中的恢复度，相当于疫情前的两到三成。”林志卓预测，从目前的咨询和预订来看，暑期的东南亚市场恢复情况也不太乐观。
今年2月初成为批出境团队游试点时，泰国游曾一度空前热门，机票贵、酒店贵、需求热是当时的主旋律。然而，3月初社交平台上开始发酵的“嘎腰子”传言，令原本热火朝天的泰国游迅速降温。“当时泰国线路的退订潮持续了近一周，旅行社损失很大。”一名旅游从业者坦言，传言不仅令泰国游市场受影响，越南、柬埔寨等目的地也乏人问津。
“很多游客对传闻都是宁可信其有的态度，默认现在出行东南亚不太安全。”一家旅行社出境游负责人列举了他所在机构东南亚区域的恢复情况：越南市场恢复10%、柬埔寨恢复5%、斯里兰卡恢复15%、巴厘岛恢复25%……这样的数据，与市场刚开放时的预期相去甚远。
泰国普吉岛风景。 山鹰 供图
往年暑期热门的欧洲方向，今年也遭遇了签证难预约的“拦路虎”。近两个月来，法国、意大利、瑞士签证预约都非常满，个人签证和团队签证预约量均无法满足需求，预计这一情况将持续至9月份。
锦江旅游控股副总裁徐薇薇坦言，欧洲方向三年来积压的签证需求非常多，除了旅游签证，还有更刚需的留学、商务签证申请等。为此，欧洲多国的使领馆几乎都在超负荷运转。“疫情期间使领馆的工作人员有所减少，新招聘人员也要先培训再上岗，人手不足和签证需求暴增碰到一起，签证预约难成为必然。”来自大型签证服务机构威孚仕VFS Global的一项最新数据显示，截至今年5月，中国公民签证申请量仅恢复至疫情前同期的35%。
此外，日本、韩国、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目的地，目前尚未开放团队游，零星前往的自由行散客总量与年同期无法相提并论。“以往我们通常会把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组合在一条线路上，现在大洋洲方向的团队游主要集中在新西兰一地，价格也不便宜，一部分游客会持观望态度。”徐薇薇说。
旅游报价大超预期
出境游价格普遍上涨，也是游客持观望态度的重要原因。准备暑期带女儿出游的市民薛女士近期浏览了几家旅游机构的网站，发现欧洲游报价已大大超出预期：“法国 瑞士 意大利11日9晚经典游”25999元起、“瑞士一地11日9晚火车游深度体验”35800元起……算了算一家三口的出游花销，薛女士决定改道日本自由行：“航程近一些，至少机票能便宜点。”
旅游从业者也直观地感受到了出境游成本飙升的压力。今年3月，上海一家大型旅行社出境部负责人去西班牙出差，在巴塞罗那住进了疫情前曾入住过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发现酒店的设施没变，价格却涨了一倍以上。“原来一晚上200多欧元，3月份房价变400-500欧元了。”
这样涨幅的酒店在欧洲市场并非个例。徐薇薇说，从近几个月旅行社了解的情况看，欧洲几乎所有酒店集团的房价都大幅上涨，部分酒店价格甚至比疫情前翻了三倍。此外，欧洲当地的旅游大巴价格也涨了40%-50%。究其原因，美国、欧洲的货币超发，以及欧洲能源危机导致的电费、油价上涨，叠加印度、越南、泰国等东南亚出境市场的崛起，令全球热门目的地的各项旅游资源价格均有不同程度的上涨。酒店、餐厅、门票等地接资源，普遍有20%及以上的涨幅。
6月重启中国市场运营，欧洲维京内河游轮迎来疫情后首批中国游客。 受访者供图
因航班恢复有限导致的机票涨价，也成为横亘在旅游业者和游客面前共同的难题。疫情前，常规的欧洲团队游线路报价在1万元左右，但现在部分欧洲航线上的往返机票就接近上万元。再加上住宿、餐饮、用车、景点等费用，暑期欧洲游线路报价水涨船高。
选择自由行的游客，同样面临高企的机票价格。持有加拿大十年签证的俞先生告诉记者，暑期他原本打算和家人去加拿大玩一趟，查询机票后才发现上海至温哥华的直航尚未恢复，转机往返票价也在2万元以上，只得暂时打消了念头。旅游行业人士透露，目前从中国始发的国际航班平均恢复率仅50%-60%，出境游机票价格涨幅在40%-50%不等。
“地接费用上涨和机票涨价两大因素叠加，令今年出境游整体涨幅达25%-30%，欧洲线路涨幅更高。” 携程旅游业务负责人说，在多个海外热门目的地，印度市场的强劲增长填补了中国游客的空缺，俄罗斯、、沙特、越南游客的身影在东南亚诸国随处可见。与之相比，专门接待中国游客的供应链恢复将与中国出境游的恢复基本保持同步，预计到2025年才能完全恢复。
变局中孕育新机会
从新冠“乙类乙管”和出境团队游试点开放，近几个月来，旅游市场已经历诸多变化和挑战。与疫情前相比，出境团队游的操作变得更为复杂，游客的需求也随着热点变化很快。“出境游上对机票、签证环节的协调工作更多，再加上客人报名期相对滞后，导致旅行社的经营面临比较大的风险。酒店主要面临人手不足问题，客房打扫、餐厅服务等基础环节人手紧缺。”
困难不少，但“求生欲”满格的市场也孕育出新机会。当东南亚、欧洲等传统热门目的地降温，中东非洲市场成为过去数月来出境游市场的“黑马”。春秋旅游欧非中东部总经理戚梅告诉记者，2月份出境团队游开放以来，春秋旅游中东非洲区域的埃及、阿联酋收客情况都超出预期。“埃及和阿联酋团队游客签证非常方便，航班恢复度高，1-2万元左右的客单价也比较友好，成为许多人出境游的首选。”
携程度假事业部澳美非区域经理胡文煜也证实了这一说法。“和年同期相比，我们的埃及和阿联酋线路的客流量都实现了反超，其中埃及线路客流甚至增长了一倍以上。”
埃及卢克索的门罗巨像。 王海燕 供图
在东南亚市场，林志卓发现近期前往的游客多数在35岁以下，他们更偏向自由行，也愿意尝试新玩法。为此，林志卓和同事们试着在东南亚线路上推出特色项目迎合年轻人需求。如在马尔代夫玩深度潜水、在专业教练指导下体验风帆课程，在巴厘岛体验山脊徒步和四轮摩托越野车，在曼谷乘坐当地特色的长尾船和tutu三轮车等。
在东南亚，一些年轻人还开启了目的地“串联式”的新玩法。“有人会在泰国曼谷玩4天、普吉岛待3天，再飞去马尔代夫3天，然后在香港停留几天后返回。” 林志卓说，类似的玩法之前主要出现在国内游上，但今年以来这样玩的年轻人数量正在上升。“这可能和当下出境航线的机票相对较贵有关，出去一次索性多玩几个地方。”
针对暑期市场家庭亲子游客比例上升，旅游业者也推出了更多适合亲子出行的产品，在线路中加入专门的定制项目。如春秋旅游的“瑞士一地亲子奇趣之旅”线路上，探访世界上块牛奶巧克力的诞生地——Maison Cailler巧克力工厂、在西庸城堡内来一场德拉科寻龙之旅、在无车小镇米伦轻徒步等项目，都很适合亲子游客；在“小小航海家西班牙11日9晚冒险之旅”中，游客不仅可以体验骑马、学烧海鲜饭和桑格利亚汽酒制作，还可以打卡传说中的“蓝精灵村”、在费利佩王子艺术科技馆做科学实验等。
携程的埃及线路上，将邀请专家导师为孩子们开讲各类主题课，“遇见法老”“遇见众神”、“遇见象形文字”以及阿拉伯语言课等，沙滩寻宝、埃及纸莎草画体验、角色扮演等环节也将当地文化元素融入游戏之中，都力图为亲子游客提供更多文化内容和新鲜体验。
暑期出游还能去哪儿
对于当下还没有敲定出游方向的游客来说，今年暑假还能去哪儿？记者前天走访人民广场一带多家旅行社门店发现，游客咨询的线路以海南、云南、四川等国内线路为主。春秋旅游和携程门店工作人员均表示，目前7月出行的欧洲游线路报名已接近尾声，8月份出行的也需早做准备。“由于18岁以下未成年人随家人出行需要做亲属关系认证，再加上签证材料准备等，亲子家庭游客报名时间要进一步提前。”
出境跟团游线路上，东南亚方向仍有不少余额，中国香港和澳门地区也将是暑期出境游热门目的地。日本和韩国团队游未开放，但由于航程较近，部分游客将以自由行方式前往，相关线路的机票预订也已升温。此外，7-8月正处冬季的新西兰方向，一些以滑雪为特色的线路仍可接受报名。
与出境游的冷热不均相比，暑期国内游几乎全面升温。近期正在筹划家庭出游的高女士刚订好一家四口前往海南的暑期行程，发现当地酒店价格不菲。其中，热门的亚特兰蒂斯酒店含早餐及无限次畅玩水族馆、水世界的房价接近4000元。
西藏中路九江路春秋旅游门店迎来了咨询的游客。
西藏中路携程旅游门店工作人员在登记游客护照信息。 均 李宝花 摄
来自旅游机构的预订数据也显示，今年国内游预订的启动比往年更早，且预订量提升的速度超过前几年同期。携程国内业务总经理张祺告诉记者，目前国内长线报名波的热门方向包括新疆、云南、内蒙古、甘肃、宁夏等，暑期的北京也颇受欢迎。这几天，第二波报名也已启动，广西、四川、贵州、湖北恩施等方向报名最热，跟团游和单订机票的订单都有。“今年国内游线路上，8-20人的结伴出游小团增长了十倍左右，目前这类‘私家团’已占到我们团队游总量的三成。”
针对火爆的暑期国内游市场，旅游机构也推出了适合各个年龄段的特色产品。锦江旅游控股副总裁沈敏说，疫情后旅游团最大的特点是小团化，10-20人的小团游客对旅游团的标准要求更高。
“对于以中老年人为主的散客小团，我们加入了很多特色住宿和特色餐饮的内容。比如在新疆安排特色的羊肉餐、水果餐，在安徽吃特色吊锅，在宁夏入住沙漠星星酒店、在喀纳斯入住禾木景区内的小木屋等。”沈敏表示，疫情后不少游客出行的想法有所改变，出游不仅是为了观光，且更注重身心放松、亲友交流，他们也乐于体验更好的住宿和餐饮，团队旅游产品也正在不断适应这些变化。
面对年轻游客旅途中的社交需求，携程在国内游线路中聘请了一批有专长的达人加入团队，让他们在旅途中带领大家玩桌游、狼人杀，部分线路中加入旅拍、观星、摄影、美食等元素，让团队游客在观光之外有更多特别的人际互动和新体验，目前这类线路也颇受年轻人青睐。
题图说明：游客享受沪郊露营。人们出游不仅为了观光，也更注重放松身心和亲友交流。孟雨涵 摄。来源：作者：李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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